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我国政治学界对西方政治思想的教学与研究，推动了这个学科的发展。尤其是改革开放40年来，西方政治思想学科的研究越来越规范。从政治思想学科的结构与要素的角度来看，政治思想学科在学科体系、学术体系等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师资水平和人才培养质量不断提高，科学研究成果蔚为大观，对政治学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大背景下，西方政治思想的教学与研究旗帜鲜明地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究对象逐步拓展，研究方法越来越科学。

第一节 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发展概况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西方政治思想史研究经历了从边缘化到不断走向繁荣的历程。经过几代学人辛勤耕耘，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已经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学科发展体系、学术研究体系、人才培养体系、学术交流机制和学科话语体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取得了很多成就，同时面临着一些新的问题。以改革开放之后政治学恢复重建为节点，结合学科发展的基本情况，我们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大致区分为两个阶段，即奠基与萌芽阶段、创立与发展阶段。

一 奠基与萌芽阶段

伴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和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在全社会的确立，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形成了新的特点，但并没有形成明显的体系性影响。1952年院系调整后，政治学不再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而存在。通过学习苏联模式，政治学的部分内容在“国家与法的理论”下得以延续，政治思想史也以“政治学说史”的名义置于“国家与法的理论与历史”的范畴归属于法学门类。1953年，苏联专家开始在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开设“西方政治学说史”课程，为我国培养了第一批按照马克思主义观点研究西方政治思想史的专门人才。20世纪50年代中期，中国学者开始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讲授“西方政治思想史”课程，吴恩裕和徐大同是其中的重要代表。[※注] 到1961年，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创建了国际政治系，虽然此时政治学学科仍未恢复，但西方政治思想史恢复了其作为政治学理论发展史的本来地位，结束了长期依附于法学的状况。

虽然政治学的取消给西方政治思想史学科的发展带来了极大困难，但西方政治思想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并未完全中断。这一时期西方政治思想学科也有一些明显的发展。一是译介了一批苏联有代表性的政治学说史教材。比如，《政治学说史提纲》[※注]、《政治学说史（简明教程）》[※注]、《政治学说史》[※注]（法律出版社1959—1961年版）、《政治学说史》（法律出版社1962年版）[※注] 等在中国的翻译出版对早期中国政治思想的研究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同时，一些西方政治思想的名著先后在中国翻译出版，为西方政治思想史研究提供了基本的素材。如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洛克的《政府论（下篇）》、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密尔的《论自由》，等等。

应该看到，早期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主要受苏联专家的影响，他们确立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思想，讲授内容为“国家与法的理论”。他们讲授的政治学说史，包括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学说、西方政治学说和俄国政治学说三个组成部分，同时，他们非常重视中国的实际。[※注] 这实际上为后来政治思想进一步区分为西方政治思想、中国政治思想和马克思主义政治思想有着重要的影响。

二 创立与发展阶段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政治学开始了恢复重建工作。中国政治学开始恢复重建，也为西方政治思想的教学与研究奠定了基础。1979年，徐大同在天津师范大学招收了第一届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生，1980年由徐大同和朱一涛合作撰写的《西方政治思想教学大纲》在《天津师院学报》上分三期连载发表，标志着改革开放后西方政治思想学科的正式恢复。

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在人才培养和教材体系等方面的建设为学科发展提供了支撑。1982年受教育部委托，天津师范大学举办了“西方政治思想”教师进修班。徐大同、岳麟章、杜汝楫、刘绍贤、何汝壁等一批学者开始大量培养学生，使学科队伍不断壮大。1985年2月，由徐大同主持，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天津师范大学等院校参与的教育部统编教材《西方政治思想史》出版，[※注] 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由我国学者独立编写的第一部西方政治思想专业教材。2011年，由徐大同、高建、张桂琳担任首席专家的“马工程”《西方政治思想史》教材出版。[※注] 在这期间，有大量非常有特色的教材先后出版，丰富了西方政治思想史的教学。1992年以后，一批以研究西方政治思想为主的硕士点、博士点得以建立。1996年天津师范大学获批设立中外政治学说博士点，成为国内唯一以研究西方政治思想为主的博士点。其他大学也分别设立了专门的学科点，或者是在政治学理论的学科点也设置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方向。

学科创立和发展的标志是大批高质量研究成果的问世。这些成就大多集中于两大方面。一个是译作的出版。在这个时期成为一个高峰。西方主要的政治思想家的著作开始成批量地被翻译过来，很多著名的政治思想家，如亚里士多德、柏拉图、马基雅维里、杜威等人，都有全集翻译过来，这极大地推进了西方政治思想研究。另一个是研究作品的出版。这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以人物为中心，对西方政治思想史和当代西方政治思潮中的思想家进行深入的研究；二是对政治观念、政治理论等专题进行研究；三是对政治思潮进行研究。同时，一些重点反映学术研究特点和成果的系列成果逐渐丰富起来，《中国大百科全书》政治学卷专门设立了西方政治思想部分，由徐大同担任主编的《西方政治思想史辞典》[※注] 出版。西方政治思想的学术交流进一步深化。值得一提的是，从2003年9月开始，中国政法大学与天津师范大学一直联合举办西方政治思想的讲习班和研讨会，至今已经举行了16届，对于学术交流和人才培养起到了重要作用。在这一时期，政治思想研究“中、西、马”三大主题都得以确立，尤其是在西方政治思想史的研究当中，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得以确立，这是西方政治思想研究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保障了西方政治思想史研究的不断发展。

在学科平台建设方面，专业刊物、学术辑刊以及个别刊物的学术专栏为西方政治思想学术交流开辟了园地。除了《政治学研究》继续刊发一些高质量的西方政治思想论文外，各种学术辑刊逐渐成为刊发西方政治思想论文的重要载体。比如，复旦大学思想史研究中心主办的《思想史研究辑刊》，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主办的《复旦政治哲学评论》。一些学术刊物，如2002年《浙江学刊》开辟了西方政治思想专栏，主要刊发与西方政治思想研究有关的论文。在主办“中西政治文化论丛”的基础上，天津师范大学政治文化与政治文明建设研究院于2010年创办《政治思想史》杂志，并在2017年进入CSSCI来源扩展期刊，成为政治思想研究的主要阵地。

中共十八大以来，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继续发展，并进一步加强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就学科发展来看，形成了一批高质量的研究成果，极大地推动了政治思想学科的进步。在新时代背景下，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发展呈现出许多新的特点。一是，在教学和科研当中，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进一步确立。由徐大同主持的《西方政治思想史》 “马工程”重点教材的修订完成是一个标志性成果。二是，研究队伍不断壮大，形成了多个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中心。一些高校聚集了一批专注于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骨干力量，很好地推动了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三是，学科知识积累不断完善，形成了一批富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一大批高质量的学术丛书和著作出版发行。四是，通过举办学术会议、研讨班、访学、讲学等多种交流形式，提升了学术交流的层次和水平。

三 政治思想研究的基本类型

西方政治思想史的研究内容极为丰富，方法也比较多样。我们可以从很多角度来分析政治思想研究的类型。比如，从方法的角度，就可以分为历史研究、哲学研究等基本类型。从政治思想研究的内容来界定政治思想研究的基本类型，大略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政治思想史的研究，以人物、时间为线索，研究政治思想家的思想，是政治思想研究的基础部分；另一类是政治主题的研究，不再受人物和时间线索的限制，专注于具体的问题和观念。就第二类主题研究来看，又分为两个基本的主题：一个是政治观念的研究，一个是意识形态的研究。政治观念是政治思想的基本元素，也是政治思想的基本维度，其内涵非常广泛。意识形态则是政治观念的系统化组合，并在理论体系的基础上形成了政治主张和政策主张。

相比来讲，政治思想的研究大多是从人物和时间入手，此类研究已经汗牛充栋，积累了大量的成果。比如，在知网数据库中，仅标题当中含有“亚里士多德”的政治、法律类文章（社会科学Ⅰ辑）就有583 条结果。[※注] 研究“柏拉图”的有625 篇，研究“霍布斯”的有672 篇，研究“洛克”的有874 篇，研究“卢梭”的有743篇，研究“孟德斯鸠”的有442篇，研究“康德”的有527篇，研究“黑格尔”的有825 篇，研究“密尔”的有402 篇。这表明，政治思想史的研究，主要是以思想家为单位进行的。

在政治思想史的研究当中，人物研究与主题研究的结合表现为一个思想家单元内的结合。很少有单篇论文会全面地介绍某个人的全部思想，一般都会选一些主题。比如，对亚里士多德政治思想的研究，就集中在以下主题：法治思想（109条）、国家形式（102条）、贤人政治（38条）、政治制度（26条）、政治学（25条）、中产阶级（34条）、正义观（24条）、政治哲学（12条）、古代希腊（22条）、共和政体（11条）等。还有一些比较政治思想的内容，比如与孔子（13条）、柏拉图（49条）、马克思（12条）等人进行比较。同时还有一些相关著作的研究，如《政治学》（78条）、《尼各马可伦理学》（9条）等。

在当代西方政治思潮的研究过程当中，出现了以意识形态为主、以思想家为辅的情况。最热门的政治思想家还是罗尔斯，以“罗尔斯”为名发表的社会科学Ⅰ辑的文章有1351篇，不愧是“罗尔斯产业”；哈耶克的相关研究也不少，有564篇；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哈贝马斯，有892篇。但是，除了这些大名鼎鼎的思想家外，其他像诺契克这样的政治思想家就非常少。当代政治思潮主要还是以各种意识形态为主进行研究。一些传统的政治思潮，研究成果相对较多，比如，民族主义6274条、自由主义4290条、保守主义1028条、民主社会主义1055条、女性主义（女权主义）3226条。但一些新兴的思潮，相关的研究也并不少，比如，民粹主义1172条、多元文化主义750条。

另外还有基本观念的研究。基本观念的研究与人物研究、意识形态研究是联系在一起的，但又会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分离。比如，在政治思想的研究当中，研究正义观念，肯定会研究罗尔斯，而研究自由观念，一般会研究哈耶克，也常常会和自由主义的研究联系在一起。因此，提炼西方政治思想史上的观念研究一般都会从政治思想家和政治思潮当中提炼。从西方主流的教科书、著作以及中国政治思想研究学者的论文和专著的研究当中，我们可以发现，中国西方政治观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自由、平等、民主、法治、公平、正义等主题上。比如，自由24278条、平等9886条、民主66685条、法治55444条、公平11247条、正义29591条。尽管这并不能反映出西方政治思想的相关研究，甚至不一定与其相应的政治观念相吻合，但是从大数据的角度，我们可以做一个不太严谨的一般判断，像自由、平等、民主、法治这样一些从西方引入的观念，在中国表现出了非常强的生命力与现实意义，不仅为中国政治学的研究贡献了重要的知识元素，也对中国人观念的变化产生了重要影响，构成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组织部分。

第二节 西方政治观念研究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西方政治思想研究取得了较大的进步，围绕着政体思想、民主思想、法治思想、正义思想、自由主义等议题开展了深入研究，形成了一批高质量的研究成果，构成了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基本主题。

对于自由观念的研究，不仅仅是政治思想研究的内容，同时包括了经济、法律、社会、哲学等多个学科门类学者的关心。从总体上看，自由观念的研究主要是一种思想体系、政治观念的研究。

一般来讲，自由观念主要是围绕着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展开的。在关于自由观念的探讨中，自由主义明显具有议题设置效应，是自由观念研究的核心。值得注意的是，在自由观的研究中，马克思主义自由观的主题占据了与自由主义自由观差不多相同的比例。在具体的研究当中，自由主义自由观也常常与马克思主义自由观对照，而对马克思主义自由观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与自由主义自由观的研究有着关联。就国家来看，也形成了两个非常有意思的细分主题，主要的关注点集中于美国，但是，中国的主题也比较引人注目，这实际上说明了西方政治思想关于自由观念的研究具有较好的平衡性。

自由观念的研究在法学领域，主要表现为自由裁量权。在政治学领域里，表现出了对一些经典主题的格外关注。比如，言论自由、表述自由、行政机关、新闻自由、个人自由、表达自由、宗教信仰自由、信仰自由、隐私权、资本主义等细分主题。在这些研究成果当中，形成了一些有着广泛影响的理论。比如，政府要保障言论自由、表达自由、宗教信仰自由，尊重个人隐私权等。实际上，相关的争论更多不是一般性的结论而是在比如个人自由的限度、自由与法治、自由与权利、自由与对权力的限制等一些重要主题上。相对来讲，国内西方政治思想研究更注意到自由观念的平衡性，更为理性、务实，很少抽象地论证自由、权利和权力的主题。

在平等的问题上，虽然涉及柯亨、科恩等人的平等的思想，但主要还是集中在罗尔斯、德沃金平等思想的研究上。总的来讲，平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思想和观念层面，其中平等原则、平等协商、平行原则等主题表现出更大的吸引力。从权利主体的角度，更多关注劳动者和农民工在权利和平等方面处于弱势地位的群体。实际上，男女平等、民族平等也在一定程度上与弱势群体的保护关联在一起。从权利主体的角度深入平等保护、平等权等主题是平等研究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事实上，尽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样的观念并不存在更多争论，但是，在机会平等与实质平等等观念上，平等理论的研究还是存在着很多争论。

对西方民主观念的研究是西方政治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民主既是一种政体，也是一种思想，从思想和观念的角度研究民主为民主研究提供了一种多元向度。早期对西方民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民主思想的一般研究，比如，西方民主思想史，托克维尔、达尔等民主思想的民主理论。成果最集中，也最丰富的是对于民主模式的研究。比如，资产阶级民主、自由民主、代议制民主、选举民主、宪政民主，也包括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研究资本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民主等。从国家的角度来看，西方国家，尤其是古代雅典的民主、美国的民主等是研究的重点。随着研究的深入，民主观念的研究越来越注重为中国所用，比如，对西方协商民主的研究尽管是研究西方，但其潜在的中国关怀表明了民主理论研究者的中国关怀。

相关的研究得出了很丰富的结论。比如，对西方民主思想的发展演变规律的认识，有陈炳辉的《西方民主理论：古典与现代》、佟德志的《民主的否定之否定》、应克复等人的《西方民主史》、包刚升的《民主的逻辑》等。近年来，对西方民主思想和制度进行深入分析的作品比较丰富。比如，何包钢的《民主理论：困境和出路》、佟德志的《现代西方民主的困境与趋势》都聚焦于当代民主困境的深入分析，在民主模式方面的研究也越来越丰富。比如对西方结盟民主、共识民主、协商民主等的研究，有寇鸿顺的《当代西方共识民主理论研究》、韩冬梅的《西方协商民主理论研究》、谈火生的《民主审议与政治合法性》、谭安奎的《公共理性与民主理想》、陈华文的《政治审慎与民主治理》等。

法治思想既是法学研究的内容，也是政治学研究的内容，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涉及西方法治观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西方法治思想、法治理念、法治理论、法治传统、法治观念、法律至上，尤其是其中的自然法等理论。对法治思想源流的考察是法治思想的重要内容。亚里士多德提出的普遍守法、良法之治这两个法治概念要素代表了对古希腊法治观念研究，[※注] 在法治内涵的形成中，罗马人和诺曼人的法律传统和自由主义的思想传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注] 现代西方法治思想，取决于政治与法律这两种力量的动态平衡。[※注] 在法治观念和制度形成的过程中，民主的作用重大，民主与法治是现代西方政治文明的主体框架，民主与法治的冲突及其均衡不但划清了西方政治发展的轨迹，而且界定了思想的主题。[※注]对于法治与政治关系的探讨形成了非常丰富而扎实的研究，马长山的《国家、市民社会与法治》、程燎原和江山的《法治与政治权威》等著作就是代表。

正义是古代希腊政治思想研究的重要主题，之后围绕着正义的思想史进程一直不断发展，在古代罗马的法学理论当中，正义又与权利等观念联系在一起，对西方政治观念形成了重要影响。虽然这一主题在现代之后没有得到更多重视，但罗尔斯《正义论》的出版标志了西方正义观念的新一轮复兴。中国西方政治思想研究学者对正义的研究主要集中一些经典的主题上。比如，正义思想体系、正义观、正义论、正义性、正义理论等。涉及具体主题的，则更多集中在正义原则、程序正义、社会正义、分配正义、实质正义、实体正义、公平正义等之上。在意识形态上既有资本主义的关键词，也有社会主义的关键词，对马克思、罗尔斯等思想家的研究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就正义思想的发展脉络而言，则有古希腊的德性正义观、中世纪的神学正义观、近代以来的契约正义观与功利正义观以及当代以分配与平等为核心的正义观等，[※注] 而当代政治哲学语境下的正义则与自由主义、社群主义等意识形态联系在一起。[※注] 就思想家的研究来看，毫无疑义，对罗尔斯正义思想的研究是最为引人注目的主题。何怀宏的《正义理论导引：以罗尔斯为中心》、龚群的《罗尔斯政治哲学》就是这方面的代表。

第三节 西方政治思潮研究

当代西方政治思潮的研究是西方政治思想研究最重要，也最有现实意义的部分。尤其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各种西方政治思潮著作被介绍到中国，不仅在中国学术界造成较大的影响，而且对中国思想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主流的三大政治思潮包括自由主义、保守主义、民主社会主义。同时，还有一系列新兴的政治思潮，如民族主义、女权主义、绿色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后现代主义、多元文化主义。当代西方社会，政治思潮逐渐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趋向，新自由主义、新保守主义形成，民粹主义等思潮也以新的形式保持着对西方社会思想界的影响。对这些政治思潮的研究，既涉及理论体系、价值观念，也涉及政治和政策主张，有着非常强的理论与实践意义，也是政治思想研究的重点。

一 西方传统政治思潮

自由主义是当代西方社会最主要的政治思潮，也当然地成为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重点。自由主义在西方演化为许多流派，从早期霍布斯、洛克、卢梭、康德等人开始，就有所谓的英美自由主义和欧洲大陆自由主义的说法。到后来密尔、格林、杜威等人时又出现了新自由主义。当代自由主义更是流派众多，蔚为大观，既有以罗尔斯为代表的自由左派，也有以哈耶克为代表的自由右派，加上自由主义与其他思潮融合形成的自由女权主义、自由多元主义、自由民族主义等，构成了非常复杂的理论体系和发展进程。国内学术界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对自由主义的源流与演变进行考证，以历史为背景，对人物、流派进行思想史的研究；二是对自由主义的理论体系和政策主张进行深层挖掘。学术界一般认为，自由主义的基本原则包括人权原则、有限政府原则、法治原则、代议原则、分权原则、政教分离原则、人民同意原则和少数服从多数原则等内容；其基本理念包括个人主义、普遍主义、形式平等主义和价值多元主义。[※注] 对自由主义的研究出现了一大批研究成果，在一段时间内是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最主流，比较有代表性的有李强的《自由主义》、丛日云的《在上帝与恺撒之间》、顾肃的《自由主义基本理念》、吴春华的《当代西方自由主义》、马德普的《普遍主义的贫困》、徐向东的《自由主义、社会契约与政治辩护》等。

自由主义在发展的过程中形成了很多流派。从发展脉络上来看，格林时代的新自由主义（new liberalism）主要受黑格尔主义的影响，强调国家应该在经济和社会生活中扮演更加积极的角色。凯恩斯主义与以格林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是一脉相承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伴随着经济自由主义复兴出现的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批判的矛头直指凯恩斯主义，其强调的是对古典经济学的复兴。[※注] 在当代西方，新自由主义越来越超过西方世界，以激进的市场化、私有化和去国家化，对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发展形成了重要影响。相关的研究认为，新自由主义不仅对拉美、东亚以及其他发展中国家造成了危害，也给欧美发达国家带来严重恶果，学术界对此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批评。认为新自由主义实质上是适应国家垄断资本向国际垄断资本转变要求的理论思潮、思想体系和政策主张。[※注] 在政策目标上，则旨在建立以发达国家为主导的全球新秩序和资本的世界积累制度。[※注]

在如何对待自由主义的问题上，学术界基本上形成了正确的认识，尤其是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区别。中国传统文化有拒绝自由主义的基因，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无法和解。[※注] 就思想来源上讲，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都是因应工业社会的变革而产生的，是在相关的政治、经济、社会等问题上的对立、对话和互动过程。[※注] 虽然两者有着内在的对立，但从起源与形成的思想资源看，它们还有着许多同源和相互补充的关系。[※注] 自由主义的一些观念不是自由主义的专利，社会主义没有理由不学习，[※注] 我们在现代化建设中应该积极汲取和借鉴其中的合理因素。[※注]

从一般的意义上来讲，保守主义是一种主张维持现状、反对激烈变革的思想倾向。对保守主义的思潮流变研究发现，西方的保守主义存在着四次重要的浪潮，第一次浪潮是对法国大革命及其后果的反动；第二次浪潮是对下层民众要求分享统治权的反应；第三次浪潮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对福利国家政策的批评；第四次浪潮是对多元文化主义的批判。[※注] 尽管保守主义在历次浪潮中的侧重点不同，但是保守主义仍然有一些共同的价值主张，如尊重历史和传统，尊重权威与分权，强调宗教与道德的社会作用，关注变革的细节，关注个人的财产，社会应有合适的等级等，其核心价值是对个体的人的尊重。[※注]

民主社会主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社会中最重要的政治思潮之一，是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社会民主党思想理论体系的总称，也是影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一股重要力量。民主社会主义起源于欧洲19世纪早期工人运动中社会主义政治思潮的一个流派，由初始的资本主义的反叛者演变为资本主义的改良者，再变为资本主义的共生者。[※注]就民主社会主义的价值主张来看，民主社会主义以“自由、公正和互助”为其基本价值观，形成了由指导思想、价值目标、评价标准、实现途径等要素构成的完整价值体系。[※注] 事实上，民主社会主义的价值主张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也发生了变化，由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制度社会主义逐渐转向价值社会主义，在社会发展目标上实现了从制度改良到伦理价值追求的转变，在国家观上实现了从超阶级国家论到超民族国家论的发展，奉行民主社会主义的政党也从工人阶级政党转向选票政党。[※注] 民主社会主义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推动人们物质生活的改善和公民权利与经济、社会权利的提高，发展共同的参与民主以补充议会民主，发展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这种改良主义路线并不能把资本主义社会改变成社会主义社会。[※注] 为了摆脱现实困境，西欧各国社会民主党先后实行了战略调整，纷纷放弃了“民主社会主义”的原则，改打“社会民主主义”或“第三条道路”的旗帜。[※注] 就社会民主党主张变化的实质来看，从伯恩施坦到布莱尔的“第三条道路”，欧洲社会民主党在经历了三次自由主义化之后，日益与自由主义政党趋同，并最终放弃了用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制度的目标。[※注] 社会党和民主社会主义自19世纪以来经历了一个曲折发展的过程，影响越来越大。但是民主社会主义有其固有的局限性，它只限于局部改良，修补罅漏，采取一些有社会主义因素的措施，未能从根本上改变资本主义。[※注]

二 西方诸多新兴政治思潮

当代西方政治思潮逐渐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比较有影响的新兴政治思潮包括基督教民主主义、女权主义、生态主义、共和主义、社群主义等，但其中的大部分政治思潮对政治实践并没有构成重要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新自由主义、民族主义、民粹主义以及多元文化主义等新兴政治思潮对当今世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因而引发了学界的激烈讨论。

与自由主义等传统思潮相比，民族主义的历史并不短，相关的研究也不少。对民族主义的研究主要是从政治思潮、意识形态的角度进行的，除了传统的民族国家、狭隘民族主义、地方民族主义等研究主题外，还有网络民族主义、新民族主义等重要主题。其中很多民族主义的研究都与中国联系在一起，比如中华民族、大汉族主义、社会主义，其他对象国主要是美国、俄罗斯的民族主义等。民族主义对整个世界的影响力依然有增无减，对中国亦有着重要的影响，是寻求民族复兴的新意识形态，也是中国寻找进一步发展壮大动力的结果。[※注] 从这个意义上，准确认识世界范围内的民族主义有着重要意义。比如，要走出西方民族主义“一国一族”的误区。[※注] 因而，“当今世界的许多民族国家，都面临着民族国家建设的历史重任”[※注]。再比如，破除民族主义和民主主义互相撕裂的恶性循环。[※注]一般来讲，民主化早期容易激发族际冲突，但是随着民主的深入，民主逐渐会较正向地缓和冲突。[※注]

作为一种新兴的政治思潮，民粹主义的历史并不短，但在西方世界兴起的民粹主义则是一种新鲜事物，也正是因为如此，民粹主义成为一个世界范围内广受关注的热点问题。民粹主义是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难以对社会变革做出有效回应的必然选择，[※注] 同时，民粹主义的兴起有政治、经济、文化心理与社会等诸多方面的原因。[※注] 事实上在多种因素作用下，西方民主制度也日趋走向了民粹化。[※注] 同时，西方国家民主的民粹化又通过政党政治进一步强化，从而出现了政治极化和政治衰败。民粹主义信仰人民，主张人民主权，号召以人民的名义改造精英统治，在民族主义、全球化、多元文化等主题上站在右翼的保守立场，在实践当中强调淡化族群身份，反对多元文化，甚至反对全球化；在人民观上，民粹主义强调敌视与排斥，在实践中主张反对精英主义；在程序安排上，民粹主义主张人民多数的直接行动，强调改革现政权，形成了反建制、反代议制等实践诉求。

三 围绕政治思潮的主要论争

围绕着当代西方政治思潮的基本理论和政治主张，结合中国的现实问题，中国的学术界也形成了一些争论。影响比较大的有自由派与新“左”派的争论、宪政主义的争论、民主社会主义的争论等。

自由派与新左派的争论主要围绕着自由主义的基本论题展开，其中涉及国家与社会、经济与政治、自由与平等、民主等多种问题。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新左派以反自由主义的姿态登上思想舞台，不但从理论上对自由主义的核心理念进行了批驳，而且对现实社会问题也给出了不同于自由主义的诊断。[※注] 新左派以西方左翼理论为基础，关注底层，主张弘扬平等与公平，提倡民主，并希望将民主扩张到经济领域，“把民主的政治诉求扩大到经济和其他社会领域，寻求更为公平的、民主的和人道的变革道路”[※注]。自由派则以自由主义为基础，关注经济效率与社会活力，弘扬自由，主张经济自由政策，对限制权力、保障权利的法治体系更加重视。20世纪90年代末，两者的争论渐趋激烈，并且一直持续下来，但影响越来越小。

宪政主义（或称宪政）是西方意识形态当中偏重制度的一种思潮，在理论体系当中更偏自由主义，是一种强调限制权力、保障权利的学说或主张。关于宪政的争论与自由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宪政的争论当中，有一些内容属于学术研究的层次。比如，对宪政的起源，有人认为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宪政，有人则认为宪政是欧洲现代化的产物。陈明认为宪政精神与儒家礼治思想有着相通之处，[※注] 姚中秋进一步指出儒家是宪政主义的、民生主义的。[※注] 许纪霖对此则持怀疑态度，在他看来儒家宪政是残缺的礼治型宪政，具有自身不可克服的内在限制。[※注] 张颐、林存光则认为，秋风式“儒家论述”的最大问题就是，采取无视中西差异而又反“历史主义”的恣意操作和混用概念的方式，以西方历史文化语境中的权利、义务、自由、平等、契约以及宪政、启蒙等概念为准则，来论述和诠释儒家的伦理政治观念与思想传统。[※注] 还有一些争论则超出了一般的学术意义。比如，认为宪政是西方资产阶级的话语，维护资产阶级私有制，实行多党制、议会民主与三权分立等制度，构成了西方宪政特有的内涵。[※注] 因此，坚持依法治国首先要坚持依宪治国，但“依宪治国”与“宪政”有本质的区别，“宪政”鼓吹者的真实诉求是废除人民民主专政，取消中国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注]反对者则认为，宪政并不具有社会性质上的差别，社会主义国家也能运用，淡化宪政，只会导致宪法虚无主义，使执政党长期执政丧失合法根基。[※注] 中国在法治建设中可以吸纳宪政观念中的合理因素，宪政是社会主义的遗产，甚至提出了社会主义宪政的理念。

关于民主社会主义的争论也有着一定的影响。2007年，时任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的谢韬在《炎黄春秋》第2期上发表了《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前途》一文，一石激起千层浪，该文在社会上引发了极大反响。谢韬在文中指出，民主社会主义“使马克思主义由空想变成了现实”,“坚持马克思主义就是坚持民主社会主义”,“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等言论，引起了系列相关争论。高放有针对性地提出“只有社会主义民主才能救中国”的主张。[※注] 汪亭友则认为，在社会主义国家，不能搞民主社会主义。[※注] 此后，国内学界围绕民主社会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区别问题展开了激烈讨论。这一争论涉及民主社会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的区别、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区别等主题，也在争论的过程中厘清了这些理论体系与政治主张之间的差异。从具体内容来看，民主社会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不仅在含义、历程以及基本观点等方面迥异，而且有着本质的区别，具体表现在哲学基础、指导思想、最终目标及其实现手段、政治体制的主张、经济制度的主张、党的性质和作用等方面。[※注] 民主社会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区别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是否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第二，是否坚持生产资料公有制的主体地位；第三，是否坚持工人阶级政党的领导。[※注] 与此同时，争论还明确了借鉴民主社会主义成果的主张，要借鉴民主社会主义、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坚持科学社会主义不动摇。[※注]

结语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我们应该在总结经验与教训的基础上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在进一步夯实学科发展的基础上，提高学科研究的水平。

一 主要成就

政治学学科的恢复重建，为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奠定了基础。经过70年，尤其是改革开放40年的发展，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取得了重要的成就，也为政治学学科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知识贡献。通史类研究呈现出不断深化的趋势、专题研究逐步深化、研究方法更加多元，这些都使得政治思想研究水平有了较大提升，无论是在研究的广度上还是在深度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首先，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在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发展中的指导地位。从历史上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的西方政治思想教学与研究是从苏联专家的基础上起步的，并且在发展的过程中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进行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与教学。在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发展的过程中，曾经经历了自由派与新左派的争论、宪政主义的争论、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的争论、民主社会主义的争论等，但最终都以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进一步坚定为结果，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对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指导地位。在教学方面，更是形成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重点教材《西方政治思想史》的写作与修订等一系列标志性的成果。

其次，西方政治思想的通史研究不断深入。就西方政治思想史的研究而言，通史研究是基础性的工作，同时也是学科研究成熟的标志。通史研究实际上是对学科研究力量、研究成果的检验，同时有助于从宏观上把握政治思想发展演变的整体脉络，形成对政治思想学科的全局观念。改革开放以来，政治思想通史著作有数十种之多，各有特色。其中，徐大同带领的团队历时七年完成的五卷本《西方政治思想史》,[※注] 代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西方政治思想通史研究的努力成果，把我国西方政治思想史的教学与研究升华到一个更高更广的层次。[※注] 除此而外，在西方政治思想的通史研究方面，国内学者还引进了大量的翻译著作，对于我们认识西方政治思想通史有很好的帮助。

再次，西方政治思想的专题研究不断深化。政治思想的专题研究突出了对国别、时代、流派、人物的专题研究，从而对政治思想发展的规律、特点、内容和价值有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改革开放以来，政治思想的专题研究逐步深化，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深化了对不同时代重要思想家的个案研究，加强了政治思想中人物研究的深度。比如近年来有大量的学者开展了对马基雅维里的研究，使马基雅维里政治思想的研究更加精细化。二是，更加强调对特定政治思想主题的研究，形成了诸多很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比如对民主思想的研究进一步深化，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提供了重要参考。三是，更加注重对政治思想流派和政治思潮的专题研究，对思想流派和政治思潮的研究越来越深入。比如民粹主义长期以来都是学界讨论的热点问题，近年来则有了更为系统的讨论。就此而言，政治思想专题研究的不断深化进一步拓展了学科的深度。

最后，政治思想研究的方法取得一定的进步。近年来随着政治思想学科教学研究的不断深入，对研究方法越来越重视，研究方法的运用更加多样化。2010年由中国政法大学与天津师范大学共同举办的“西方政治思想史暑期高级研讨班”重点探讨了政治思想的研究方法问题，并出版了论文结集。[※注] 比较突出的是借鉴了文化学的方法、心理学的方法、意识形态的方法，取得了一些成绩。金观涛和刘青峰两人在建构数据库的基础上，使用词频分析等方法研究观念史，张凤阳等人在政治哲学关键词当中使用的话语分析方法等，都有一定的新意。另外，观念史的方法、剑桥学派的方法、施特劳斯学派的方法以及新社会文化史学的方法也逐渐得到运用。[※注] 但总的来讲，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方法基本上没有太多新意，多数学者的研究还是在重复使用历史学、哲学的方法切入政治思想的研究，这一点需要引起重视。

二 主要问题

学科基础有待进一步加强。在学科研究队伍方面，专业研究人员偏少。西方政治思想属于基础研究，对研究者的要求高，但获得的认可却比较低。一些高校随着老一代西方政治思想学者退休，存在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同时，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在人才培养方面不尽如人意，很多高校不再招收西方政治思想方向的研究生，这也使得学科发展后继乏力。再加上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受到政治科学、公共管理、中国政治、比较政治等的冲击比较大，部分学者转到这些研究领域，进一步削弱了西方政治思想学科的研究队伍。同时，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专业刊物比较少，很难满足学术论文发表的需要。在各类研究项目资助方面，西方政治思想学科的研究项目不太容易获得各类课题的资助。以上多个方面的原因影响了西方政治思想学科的发展基础，影响了西方政治思想学科的发展壮大。同时，西方政治思想的话语体系还不够完善，影响了西方政治思想学科的进步。

研究水平有待进一步提高。总体来看，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还是存在着研究不够规范、研究水平不高的问题。首先，研究成果缺乏创新性，存在着低水平重复的问题。其次，研究视野有待进一步拓宽，在关注主流政治思想家政治思想、主流政治思潮的同时，进一步拓展西方政治思想研究关注的范围。再次，研究方法陈旧，更新不及时，对现代学术研究的一些最新方法运用较少。最后，缺乏健康的学术批评，一方面是缺少学术争鸣，另一方面是涉及意识形态的学术争鸣常常存在误区，甚至是相互攻讦。对中国有重大现实意义的理论问题关注不够是西方政治思想研究的一个严重问题。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对国家发展提出的重大问题回应不够，使得很多研究成为纯粹的学术研究，也必然会导致研究缺乏活力和吸引力。

三 未来展望

首先，要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西方政治思想研究取得的成绩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完成的。从早期苏联专家的影响，到后来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确立，及至“马工程”的实施，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都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完成的。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方法论，尤其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在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当中得到了充分的运用，也起到了指导作用。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政治思想的阶级性、民族性、多样性等重大理论，包括马克思主义的政治观、国家观、阶级观、权力观、民主观对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都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也是西方政治思想研究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这里，尤其重要的是，运用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尤其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指导政治思想研究。

其次，进一步夯实学科基础。在政治学一级学科的总体规划当中，充实相关专业研究人员队伍，加强人才培养，充实学科研究的后备力量。加强学科基础研究，对相关领域的研究给予更为充足的资助，建立相关学术成果的发表园地，繁荣学科研究。形成研究西方政治思想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有着自身的一套概念、命题、理论、理论体系、思想流派，这是西方政治思想学科建设的基础。未来的研究应该把重点放在基本的概念体系，形成明确的命题，能够表达明确的思想，并且能够对基于概念、命题的理论、理论体系和思想流派进行整体把握。

最后，进一步提高研究水平。拓展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范围，加强关注那些对中国有重大现实意义的理论问题，为政治学研究提供知识基础。加强学术交流，形成健康的学术共同体，形成学术研究团队。进一步创新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方法，通过方法创新带动学术创新。现代社会科学的很多研究方法，比如大数据的研究方法、文本分析方法、内容分析方法等在其他领域被证明是有效的，能否将这些研究方法引入西方政治思想的研究当中，仍然有待全体学人共同努力。另外，最重要的还是加强学术规范和学术创新。